鹿鸣(1/2)
南河吓得差点把浮在水面上的木瓢朝他脑袋砸去。
辛翳眼都跟没睁开似的,手放在浴桶边上,下巴放在手背上:“先生——”
南河一把将搭在浴桶边的帛巾拽进浴桶,人也往放了草药与盐的淡白色浴汤中埋了埋,咬牙道:“辛翳,出去!”
辛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睫毛眉毛都被热汽打湿了,颧骨上有几分不太正常的红晕,哑着嗓子低声道:“我不出去。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先生还不关心我。”
南河:“我没有……你是不是喝醉了?你每次都喝不过他,以后少喝点!”
辛翳张嘴哈了一口气:“是先生闻到酒味了么?”
南河伸出手来,推了一下他额头,怕他耍酒疯,只得好声好气道:“你别对我哈气。是不是醉了,醉了就出去,有什么事儿出去再说。我马上就好。”
辛翳特别会绕开重点:“哎呀疼疼疼——先生别推我,商牟撞我脑袋了。狠狠在我这儿撞了一下。”
明明是他撞得商牟,倒是会在南河面前装。
不过也不止这一回了,他打小就会在南河面前装好孩子。
南河手僵了一下,缩了回来,有些尴尬的坐在浴桶里不敢乱动,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打起来了,还有你脸上,下巴这儿也有。嘴角都青了,他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辛翳虽然有些醉,但也没做到敢乱说话的地步,毕竟要说都是商牟的责任,他一点也没还手,南河怕也不会信。
辛翳摸了摸嘴角:“就是几句话说不高兴,就动手了。”
南河一副班主任调查事件源头,公平处置的样子:“谁先动手的?”
她说着把帛布往身边扯了扯,让其在水面上遮个严实。
辛翳这倒不是假话:“他先动手的!他先拽我衣领,还骂我脏话,他说话特别没讲究,嘴很脏,先生也知道的!”
他说着,也抬起眼来,看着荀南河。
只是荀南河肩膀都埋在水里,依稀能看到锁骨,脖颈被热汽蒸的泛红,肌肤湿漉漉的,只是她并没有扎着发髻,而是很奇怪的把头发盘起来,用青色的发带扎紧,有不少碎发散了下来。
辛翳没见过她这样的发型,觉得南河这样都不像平时,而有点过分清秀了。
但他不敢说。
南河可能刚刚用水洗了脸,鼻翼睫毛还沾着水痕,人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竟然有几分平日瞧不出来肉感。
不对,也不能叫肉感。但就是看起来肌肤透明柔软,耳垂与脖颈有热度似的泛着红。他听说有的地方的贵族,会用玉煮水煮酒,说玉会让酒水变得更好喝,她就像热水里被煮的白玉石,沾了水温润烫手,明明是石头,却有种几乎能把她揉捏的错觉。
辛翳只感觉自己的酒一下子冲进脑子里,后腰脊梁也发烫起来。
不止是。
他突然坐立难安起来,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以前好像也有这样过,他见过南河夏季穿薄薄深衣,伸手去够枝丫的时候,大袖滑下去,露出她手臂和手肘,不像他,既没有凸起的血管也没有伤疤,很白皙,能看出一点皮肉含着骨骼的分明,肘尖上却有点泛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胳膊就胡思乱想了。
当时也是这样不太舒服。但又跟现在不一样……
辛翳喟叹出半口气,想让自己别变得奇怪了,但南河只当他是喝难受了才叹气,只是瞧了他一眼。
南河:“商牟只是说话不讲究,但不论能力还是人品,都没得话说,他只是面上粗野,实则关心他人。你每次对他都没好脸色,他还能愿意跟你坐在一起喝酒,已经比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子好多了。”
她说着,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了他颧骨上肿起来的擦痕一下。
辛翳觉得她泡皱了的指腹极其柔软,睁大眼睛:“先生觉得我小肚鸡肠!觉得我小心眼!”
南河:“……没有。你出去吧,好几年前你已经闯进来一次,是忘了我发脾气了么,都说好了这几年不许再不打招呼就跑过来。辛翳,你这样很失礼!”
她表情再怎么严肃,也扛不过辛翳的黏糊,他长长应了一声:“不——我被打了,我走不动了……”
他说着还用手抹了抹脸上肿起来的地方,手上的墨汁也沾在了脸上。
南河:“别摸。你手都不干净呢。去洗手——辛翳,你出去等我。”
辛翳仰头:“先生怎么不叫我汪汪。”
南河:“……”这孩子还真是喜欢这个外号。
南河以前也见识过他喝醉,大概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不过她也喝了点,往回走的路上,他忽然拽住她,在冰湖的回廊上,要跟她一起赏月。那年虽然不如今年冷,但站在外头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他站在原地死也不走,南河只能陪他赏月。
她那时候就知道,这小子喝醉了就是小朋友,只能哄,不能凶。
去年冬天的辛翳小朋友,看到她冷的直哆嗦,也不说回去,竟然还一副很会照料人的样子,非要给她暖手。南河心里真的是要骂娘了,但他强拽着她手捂在他自己手心里。
南河才发现,平日里身上热乎乎的辛翳,当时也被冻得手指发凉。
就这样还给她暖手呢。
南河当时心道,你要是真想给我暖,不如让我把手伸你衣服里暖和一下。
辛翳那时也发现俩人手都挺凉的,开始把南河的手拢到嘴边,然后使劲往里吹。
不是哈气,是吹冷风。
南河真的是冷到彻骨了。
这小子还顶着满脸喝醉后幸福的傻笑,道:“先生是不是暖和好多了。”
是是是。南河一阵哄,一阵劝,只是这小子紧紧拽着她的手不肯撒,她也不好甩手,就这么把他领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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