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军国利器（1/1）
众人没有注意到沐天娇的心理变化，倒是被她手中握着的手铳所吸引。秦良玉开口问道:“袁大人，你方才说，以后的战争必定是火器化的战争，冷兵器在未来的战争中会被淘汰，请问此话怎讲？”袁承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成康，成康捋须笑道:“呵呵，承志，老太君问你话呢，你可要好好作答，就用你的学问来作答。”成康有心让袁承志表现一下，一方面是给众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让他们知道新军派来的是高手，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这样也有利于袁承志日后在西南作战，最起码众人会重视他，不会轻视他。另一方面也是展示一下新军的作战理念，让秦良玉和沐天波等人有个清醒的认识，成康没有将更加深层的事情告诉袁承志，其实在他自己和刘毅的私下商讨中，新军大业要成，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秦良玉和沐天波这样的忠臣良将就是他们团结的最佳对象，包括卢象观等人，要不然刘毅也不会下大力气来援助他们，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大部分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的？但是要想团结这些人，光靠援助是不行的，那样只能保证一时，不能保证一世，必须让他们心服口服，永远站在真理的一边。
得到了老师的鼓励，袁承志有了信心，他立刻起身道:“诸位，请允许我将外面卫士手中的火铳拿过来给大家解说。”秦良玉和沐天波其实都想看看新军到底有什么真本事，对于新军援助这件事情，其实要说二人一点戒备心理没有是不可能的，毕竟刘毅远在江南，跟他们云贵川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边，虽说以李自成为借口，双方可以合作，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并没有交集，既然已经决定接受新军的援助，那么看看他们有什么真本事也无妨。毕竟一千多新军在云南的土地上，那是客兵，而且是没有征得朝廷同意的客兵，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是寻常时候，沐天波是万万不会接受没有朝廷命令的客兵入境的，若是被东厂、锦衣卫侦知，再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不得了了。但是现在，李自成大军压境，沐天波也需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来帮助自己对付李自成，虽然从局势分析来看，李自成大概率不会在云南跟官兵死磕，但是谁又能清楚流贼的想法，万一他们真的存了攻取云南的心思，光靠沐王府手头的这点兵力，守住云南难度可谓是相当大。
这次来武定府，成康随行也有数名卫士，这些卫士都是从刘毅的卫队中挑选出来，专门贴身保护成康的，不仅弓马娴熟、武艺高强，火器射击的准头也是一等一的，可谓是多面手，不过也难怪，若没有这点功夫，也进不了刘毅的卫队。一名卫士被袁承志带上大堂，众人这才仔细观察起新军的装备来，只见此人头戴六瓣铁尖大檐盔，可以很明显的看见他的头盔帽檐比一般明军将领的六瓣盔帽檐要长很多，显然是经过改良的。身上披着银色的鳞甲，并且还配置了铁臂护手，从鼓鼓囊囊的铠甲来看，绝对不止一层甲叶，里面肯定还内衬了软甲之类的护身甲，这可比一般的明军士兵强出太多了，就是边军都不可能有这么豪华的配置，秦良玉看了直摇头，自己麾下的白杆兵要是有这个配置，肯定能在流贼的人群中杀个几进几出，可惜大部分士兵只有一层棉甲，就这样，还不能保证每个士兵都有，除了白杆兵之外，卫所兵能有件鸳鸯战袄就算是不错了。
再看此人的军靴，前段也是包了铁的，这样魁梧的大汉配备这样的军靴，碰到流贼的饥兵，基本上都不用兵器，一脚踹上去就能踹死一个。袁承志介绍道:“这位战士的配置基本上就是新军普通士兵的配置，新军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即便是普通的火铳兵我们也尽量配上板甲，将原有的棉甲全部淘汰掉，板甲是工坊用机械之法制作，工艺比鳞甲简单许多，但是从防护力来看，只是稍逊一筹，比明军通用的铁叶棉甲强出太多。我们再来看看他的装备，仅以步兵举例，这位兄弟配备连珠铳一杆，此铳乃是我新军最新研发的火铳，可以连发射击，所以叫做连珠铳，当然，这些只是例如税警总团这样的精锐部队才配备，寻常部队还是用装填一发射击一发的二八式火铳，虽然连珠铳可以连发，但是可靠性上差了一些，并且射程和威力也不如二八式厉害，可以说各有千秋，但是到了以后，等到我们将连珠铳的可靠性和射程威力全部提升上来之后，二八式就会被淘汰了。”
众人简直要吐血了，袁承志说的啥，火铳还能连发？本来他们看到这种形状怪异的火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这种火铳的门道居然在这里，连发火铳是什么概念，众人闻所未闻。秦良玉发问道:“袁大人说这种火铳可以连发？连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像三国时代的诸葛连弩一样可以连续射击？”袁承志拱手道:“老太君果然是见多识广，不错，下官正是这个意思。”沐天波叫出声来，“能否演示一下，让我们开开眼？”袁承志微微一笑，对着卫士点了点头，那卫士抱拳领命，众人散开，沐天波命人在桌案上摆了几个酒壶。那卫士退到门口，距离桌案大概是二三十步。袁承志道:“实际上这种连珠铳的射程超过百步，不过这里场地有限，我们就简单演示一下，如果小公爷和老太君还要再看，日后我们在战场上可以观摩。”说罢，袁承志朝着卫士使了个眼色，卫士将背后的火铳卸下，端起火铳瞄准便扣动了扳机，动作一气呵成。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铳响发出，众人眼看着他扳动了一下下方的机括，火铳便再次击发。这一下让人叹为观止，这跟他们印象中火铳射击的场面截然不同，谁见过可以连发的火铳，并且这还不算完，得益于连珠铳的精良工艺和射手的准确度，基本上可以说是弹无虚发，三十步外的酒壶一个个应声而碎，又引起了一片惊呼。
那卫士打了十发铳弹，便收起了火铳，一个立正站在那里。“军国利器！军国利器啊！”秦良玉赞叹道。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想象出火铳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还是连发，这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傻子都知道。袁承志抱拳道:“献丑了。诸位，除了连珠铳之外，我们还配备了震天雷，这种范围性杀伤武器在战场上也有很大的作用，皇太极的骑兵便是多次吃了我们震天雷的亏。”一边说，他一边拿出一颗震天雷给大家讲解。
“我们每个士兵在战场上基本上配置四颗震天雷，如果是其他特殊兵种，比如医护兵或者辎重兵，那么会相应的减少，配备个一两枚足矣。这种震天雷看着体积小，实际上威力很大，当然，这次我们援助贵军的就是这种震天雷，到时候大家可以看见这种改良型震天雷的效果。方才我说未来的战争必将是火器的天下，是有根据的，诸位想想，这种火器操作便利，威力巨大，打个比方，如果是小公爷手下将领，譬如吴立身将军，那是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可是如果我袁承志用这杆火铳，百步之外甚至更远的距离上就能置吴将军于死地，那么即便你武艺再高又有什么用？这就是武器代差所带来的战场局势的改变，往后，个人勇武将会是最没用的东西，而团队协作才是王道。一个冷兵器士兵，平时要不断操练，到了战场上还要保留一半的体力来作战，而一个火铳兵，只要操练瞄准射击即可，到了战场上也不需要有多余的动作，只要扣动扳机就行。这样他就不需要保留体力，或是行军距离高于冷兵器兵种一倍，或是行军速度高一倍，战场上两军对垒，你还没看清楚我长什么样，百步之外就有如雨的弹丸打过来，你连交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死了，这样的战争是不是挺窝囊。”袁承志耸了耸肩道。
沐天波年轻人脑子转得快，“所以即便是弓箭手也不行，弓箭手也需要臂力，战场上放个几十箭就不行了，而火铳兵则不需要，天啊，这样说来，还打个什么仗，一人一杆连珠铳，见人就突突，多痛快。”麾下众将皆是愕然，是啊，这还打什么，人家一百多步外一铳就解决问题了，自己就算是武艺再高，近不了身有个屁用。秦良玉仰天长叹:“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