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之华(2/2)

南河瞧出来几分。

武则天与朱元璋在某些想法上比较在意,他们都把这里当做游戏,没什么太在乎的事情。

而汉武帝与忽必烈,他们虽然都有很在意的人与事,却一个在游戏内,一个在游戏外。

那她呢?

南河自认是后者。

武则天施施然道:“蔺腹、越王无遣、庆咨子、还有闻喜君。大家顶着这时代的名号与经历,要玩就认认真真的玩,就别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什么现实,看看自己眼前吧。谁能活过这一年,谁能住在温暖的宫室里,谁能拥有安眠与软床,谁能每天看到晨光。去他妈的意识和监测员,我是旧魏的公主,我是齐国的太后,我也是齐鲁大地的主人。”

朱元璋拍了拍衣袖,似乎很欣赏似的看向她。

南河皱起眉头来。

舞阳君说出了墨家巨子的名字。

她以前只猜到他是庆氏,楚国也有不少细作探子到齐国打探,可就是没能查出庆氏的这样一位人物。

而舞阳君得知了他的名字,是不是证明她也在反向寻找墨家巨子。这俩人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少啊……

汉武帝什么也没说,他一个人转身踱步有些脚步不稳的朝秦宫深处走去。

朱元璋小声对武则天道:“他已经逼的很近了,你要小心。”

武则天笑起来:“你不是支援他,收留他的人么?怎么反手插刀了?”

朱元璋背着手笑道:“咱们才是邻国,他才是个无家可归游荡在外的小人物罢了。”

南河挑眉。

这越王真是不嫌事儿大,百般挑拨。

如今就像是所有的幕布在每个人身上掀开,这面罩也不再能遮蔽他们,每个人立在这里的对话,无法再保持当初的试探与讨论,反而是明目张胆的利益交互。

南河就该想到,这些人都是上位者。他们的痛苦、崩溃或挣扎,绝对不会有半点在敌人面前显露,在他们知道现实的时候或许也曾受尽煎熬,但此刻,他们会隐藏好一切,只盯着利益。

忽必烈也将目光投向了南河,他们是如今天下交战最激烈的两方,南河回望向他,什么都没说。

忽必烈:“你身处楚国富庶,怕是不知道赵国境内的状况吧。”

南河:“知道又如何。难道楚国要割一半国土给赵国?到时候楚国境内再崩溃?”

忽必烈:“没说要你割让。但希望你也能意识到赵国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会全力南下。”

南河笑起来:“蔺腹。你是赵国二相之一,但你不是赵国真正拥有权力的那个人。或许我也不是,但我与楚王同心。你们说是辛翳我并没反驳,因为他与我就从来不分,我们紧紧绑在一起。但或许就是你离权力中心的那点距离,也是致命的。”

忽必烈看向她:“虽然他们指出了你的身份。但我却总觉得不对……你到底是谁?一个成婚不过两年,期间还几乎都在昏迷的人,会对这场联姻抱有这样大的信心?是你是个年轻傻姑娘,还是说你……”

南河垂眼,她没说话,却忽然听到冬风,吹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

她转眼看向娃外宫城门外,因晋军把控咸阳城,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巡逻的士兵,冷清的像一座鬼城。但却又确确实实有男女老少混杂的歌声,从各个屋檐上飞出,被西风吹得涌进秦宫。

一句四字,铿锵有力,像是战歌。

忽必烈道:“啊,今日是正月初三了。”

南河:“什么。”

忽必烈:“正月初三是秦国祭祀亡人的节日。多年前与秦国交战的时候,我就听士兵们唱过的。这其实是先周时期的一首饮酒战歌,后来因为秦国世代厉兵秣马,攻伐征战,大多人丧命战场,这首歌就成了秦人纪念亡人之歌。”

南河的秦语不算太好,那混杂的歌声又听不清字,她只是站在雪中,静静的听着。

歌唱的平静且连绵。这次是祭祀的却不是亡人,而是亡国罢。

秦国将不在,他们横扫天下的那个可能性也从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彻底消失。

南河转眼看向忽必烈,低声道:“要是下次见面,可能就不是再以这种方式了。”

说着,远处一片雪地中,白色的圆形缝隙再度出现,几乎就像是隐藏在雪中看不出来,南河看了他一眼。这群玩家这样相聚怕是最后一回了。

她想了想,没回头,朝那白色光亮走去。

下一秒,她差点被眼前的金光映的没睁开眼。她稳了稳身子,舒有些关切的朝她走来:“怎么了?”

南河微微摇头:“无事。”

那头忽然有信报兵走进宫中,道:“楚国国书。似乎要王后亲启。”

舒心底一惊,难道是楚国又中途变卦?

南河走过去,打开锦囊,将牍板翻过来。

舒远远看过去,上头好像就四个字。

她有些好奇:“写的什么。”

南河扶额:“……快点回家。”

舒:“什么?”

南河扁了扁嘴:“没什么。不过是我来了不到一天,某些人就催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