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芑(1/2)

“哟,这会儿还是你给加冠?倒是兜兜转转回来了。”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再度响起。

南河身子一僵。

辛翳连她身上一点情绪的变化都能感觉到,微微转过脸来看向她。南河端着冕冠站定在那里没有动,辛翳还以为她是紧张,对她笑了笑。

领导似乎声音里既有疲惫,又有不嫌事儿大的嘲讽:“哟呵,怎么了,老朋友许久没来慰问,你怎么还这么紧张。别别别,你加你的冠,玩你的师生恋,和年下小狼狗卿卿我我啊。我就随便闲聊几句,不影响你。”

南河咬了咬牙,平稳住神色,朝辛翳走去。

辛翳跪直身子,微微仰头看向她。

南河本以为自己该说点什么,但这头,领导在她脑内满篇废话,语气欠揍,她生怕自己一张嘴,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只紧紧的抿着嘴唇,努力专注在眼前的事儿上。

他还看着她,但这样微微抬头不适合戴冠,南河轻声道:“平视。”

辛翳连忙正襟危坐,她半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冕冠带在他发髻上,而后将玉笈插入冕冠的纽中,穿过他的发髻,固定在头顶。而后也半跪下去,将充耳摆在他耳朵两侧,手指将冕冠两侧的朱缨带顺直,手指也顺着他侧颌划过,汇聚在他下巴下。辛翳微微仰起头,南河灵巧的手指穿过红缨,将两侧各两根的朱缨在下巴上系紧。

朱缨后头那根要别再耳后,南河神情专注在冕冠上,反而一眼都没停留在他脸上。

却给了他仔细看她的时间。

辛翳确实喜欢南河穿男装的样子。虽然她乌发坠髻,曲裾红裙,不施粉黛的样子也很美,但现在把发丝一丝不苟拢进冠内,丝毫不必装那份女性的温顺与恭谨,她身上那股不卑不亢的君子气度堪称完美。相比于那个要装作低眉顺眼小步行走的南河,现在的荀南河总让他有屈膝躬身,为她折服的魅力。

不要有那些累赘的衣裙,不要有那遮挡的面具,他就想让荀南河以后都能站在他站着的地方。

而这件事很快就能实现了。

很快。

南河替他将冕延压至前倾,更显气魄,而后将两根垂至腰间的天河带拢正,只是她动作到一半,忽然皱了皱眉头,神情露出了几分莫名的恼意。

辛翳还以为他看错了,连忙偷偷托了一下南河的手肘,压低声音道:“别紧张,快结束了。”

南河听到他的声音,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她将目光汇聚到他脸上,但这花了点时间。而且她神情似乎还有些恼火与疑虑,这些情绪慢慢的在她面上消散,她的目光也终于从他背后很远的地方挪到他眼前,南河吃力笑了笑:“我没紧张。无光,我只是有点感慨。”

虽然这两年,南河只有被他闹急了的时候才叫他“辛无光”,但他是打心眼喜欢她取的字。他自己“无光”也无所谓,反正她是他的光。

之后,会有很多人正式称他的字了,可是在带上冕冠之后第一个叫他字的人,还是南河。

南河抬手,端住他手肘,加冠礼毕,应该由辛翳起身对祭台下颂词。

他没在她身上借力,却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手臂,脸上是压不住的高兴,两颗虎牙几乎都要笑出来。南河连忙瞪了他一眼,辛翳收住笑,抿了抿嘴唇强装正经,也抬起大袖,站直之后,穿过身去,看向祭台下。

他穿着这样沉重繁复的礼服,却依然站的像一杆枪,前倾的九旒遮挡住一些他的五官,也给他那张看起来风流艳逸的脸带来几分威压,他走出几步,抬起手来。下头的乐师奏鸣鼓与钟,乐声响起,他念诵颂词的声音也回荡在大雪飘摇的空场。

南河稍退后几步,她毕竟是没有加冠的年纪,小冠上只有两条朱缨垂下来,和前头辛翳冠侧的天河带一起,被风雪吹的向西飘动。

她垂眼站在那里,那个声音却不肯安静。

“你这看起来混的还不错啊,楚国的领地几乎已经有压倒性优势了。只是南方荒地太多了啊。不过我这一招也算成效不错,本来让你来晋国,就不是要把晋国弄强,而是为了让楚国有办法联盟也罢,吞并也罢,更破局势,成为绝对优势的一方雄霸啊!”他竟然语气里有几分佩服自己高瞻远瞩的得意。

南河不说话。

领导笑道:“是是是,你也是有苦劳的。不过你看,我这让你跟你的小狗儿重聚,趁着机会好好嫖啊。啊对了,说来,这应该也有……呃大概近一年了,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你自己觉得不对劲的什么都行。”

南河警觉,内心道:“怎么了?”

领导:“你先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状况。”

南河压紧话头,尽量想从他嘴里套出信息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奇怪。你举一下例子。”

领导:“没什么,就是有数据混乱。你也知道,系统嘛,那肯定有后台数据。而且某些代码同步也稍微出现问题。我估计可能会导致通感,或者错乱,你比较特殊,白天夜里魂魄要两边跑,所以就可能你这儿容易出问题。别一副我又要害你的样子,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已经发现有一些日子了,在彻夜检查。”

南河:“没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至于夜里你送我魂魄回楚国的事——我只是觉得,以后,是不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领导:“唔。倒也是,回头我帮你改一下。不过最近改不了。唔,查的严。”

南河以前或许对他的说辞里一些事情漠不关心,但如今她不可能再傻乎乎的顺着指令走了。她斟酌了一下,内心道:“查的严?我一直想问……我死了又活,是不是不合规矩。”

领导:“不合规矩?”

南河:“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现在还有很多别的玩家,他们死了,不会再复活了吧。”

领导:“唔。要说不合规矩,那也是。不过……嗯,你之前不算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只是我耍了个花招。暗度陈仓懂么。总之你现在这样,很安全。”

南河心里沉了沉。看来各个玩家之间,应该各自有系统,不单是玩家之间的纷争,或许也牵扯到系统之间。而领导或许是为了他自己赢,才偷偷的耍了个花招,这样一来,南河将其他的玩家身份猜的七七八八,但其他的玩家却几乎不太可能猜到她的身份。

南河:“嗯。安全么……我总感觉会有别的玩家想要杀我。”

领导笑:“或许会有,但你没什么好担心的罢,你可是常胜冠军。就是有时候脑子太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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