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楚(1/2)

南河私底下喝起来,倒不跟之前在甲板上似的抿。

说干就干了,就是一爵下去并不少,果酒下头又有点沉淀的果肉,喝到最后把她呛着了。

辛翳觉得酒真是好东西,让荀南河整个人都新鲜了。

以前哪有她呛着的时候,只有他吃饭不老实,被她斜眼训斥的。

他赶紧上手去拍了两下,本觉得拍两下顺顺手,可能就相当于摸了两把。可惜南河今儿穿的礼服,裹得厚,背又直,他两把上去就跟摸门似的,半天没体会出一点温存。

荀南河不用他伺候,自个儿拿个深匕盛酒,斜坐地图上,两只光着的脚收在裙裳下头,惫懒的很。

就荀南河平日连凭几都少靠,正跪半天脚都麻了却连眉毛也不眨的人,这会儿半卧这,手指搭在楚国的地界上,半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琢磨怎么对付大梁呢。

但辛翳没跟她说,他自己有打算。

这打算对南河来说不大好,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同意,但他觉得也没旁的办法,反而要有彻骨的果决,才能解决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局面。

晋国这样的小国存续实在很难。

看来不单是先生要花脑筋想,连他这个楚王,都要忍不住要给她出主意。

不过辛翳怀里揣着想法,不论是君臣还是师徒,在政事儿并不总会处处完全齐心,这是她也能理解的罢。许多事的主动权在他手里,他还要去做。

辛翳怕她喝的过了火,捏了一下她手腕,把她快送到嘴边的铜爵夺走。

南河微微皱眉,竟使出以前训他的口吻来:“从人手里抢酒喝。没规矩的样子。”

辛翳还真喝了一口,笑:“规矩也该是我定。先生先别喝,你听我说说魏国境内的事儿。舞阳君这次嫁走,可快把属于她那块魏国给搬走了,这样用兵与地陪着嫁,场面上还是好看的,倒像是魏国如周天子,将女下嫁诸侯国的意味。齐国倒也还礼了,有割城送玉给铁矿,还把巨弩的机巧都传授魏国了。但怎么都觉得是魏国亏了。五分之一个魏国拿去陪嫁,值得么?”

南河半低着头,含混着声音道:“值得。因为在魏王眼里,这个舞阳君送出去从来都不是嫁人的。”

辛翳倒也不是没想过:“你是说里应外合?舞阳君坑这个年少的齐太子一把,什么消息都往娘家倒腾,让魏国把齐国都给折腾成了个二流国家,到时候舞阳君再以各种名义回魏国。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公主再嫁多少回都不事儿。再说舞阳君带那么多兵力走,到齐国哪里是太子妇,简直是去当权臣的,想要在齐国折腾手脚那岂不是方便极了。”

南河缓缓敲了敲地图上大梁的位置:“千万不要小瞧这个舞阳君的野心。是不是跟我一类人都不打紧,她身份本来就关键。想太多,猜谁是谁都没用,都没实际棋盘上圈的地有用。”

辛翳一愣:“一类人?”

他一听,又瞪眼:“她是个公主,是个女公子,你又不是。你就差继位的大典了,天底下有的是公主能享的福气,她们面首幕僚多得很,你就别想了!”

南河就叹气,没回话,好像压根没听进去。

辛翳想着大典,又道:“哎,我这加冠估计要拖到下半年了,淳任余也都葬了,你继位不也今年么。这样,我这儿本来也就说是没有他国君主给加冠,只能让自家令尹代为加冠,你都在了,你就回头来呗!等你继位的时候,我给你赶车去,给你长长脸面!”

南河随便摆手:“远的事儿呢。”

辛翳扁嘴:“还不许我想。行,一天到晚都是我瞎想,你倒是只盯着眼前势利的事儿。“

南河轻笑一声。

她到底笑什么,辛翳凑上脸去瞧,她老神在在的半眯着眼。

辛翳觉得这会儿荀南河是说正事儿的脸色,他不好上去亲。但日子总长着呢,他学了,总要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儿把她缠烦了,就不好了。

辛翳只得又道:“不过如果老魏王从来都没打算放舞阳君走,那魏国境内要争得厉害了。负黍君要是不放走,魏国境内就只剩太子,和一个不太能成事的小公子了。太子虽说是派去攻打晋国,但他人必定不离魏国,老魏王又一直身子很不好。这太子熬了大半辈子,胡子都熬白了,这么好的时候再不上劲儿,就可惜了。可是他一上位,短暂看起来可能因为交接,魏国要顿一顿脚,但长远瞧来,以后魏国疆内就是要齐了心了。”

南河和他想一块儿去了,她从他手里拿回酒杯,眯眼:“所以负黍君,必须要从成周走……”

辛翳笑着,往她前头凑一凑,俩人都半卧着,他抬脚去踢了踢她缩在裙裳里的脚,道:“可就是怎么走,我估摸着负黍君几十年做公子带军队的机灵,大水淹死谁也不至于淹死他,但我们要是捉住他再放走,就没法轻易找个由头再把他交出去,他被俘虏之后名声也坏了,回头就跟太子没争的余地了。”

南河微微抬眼瞧他:“想走不容易。山鬼里头你能用的人多得是。负黍君是要回去,不但要回去,回去之后瞧见老魏王的身子,必定还要急了。但你在魏国境内,消息如此灵通……”

辛翳一笑,眉眼昳丽的弯起来:“我这儿备着呢。楚谍算得上天下第一,你还能没个信心。更何况你说的那么谨慎,实际坐起来哪有你想的那么难。”

南河叹气。

不怪她有时候做事儿的时候多想,她总拿后世明清的宫闱来想象如今做手段的难度。

辛翳凑上来,胳膊伸直在旁边,抬了抬下巴,要她枕在他胳膊上。

南河倒不客气,枕上去。

辛翳心里涌起一股先生依靠他的幸福感,只觉得自己今天不但被言传身教,而且还能保持如此的男子气概,真是太完美了。

他又道:“就是那舞阳君,若她真的里应外合,坑自己可怜的小丈夫,再把占下齐国的地儿攒在自己的手里,等她回魏国——那太子和负黍君斗的你死我活,在她面前都是猫狗戏耍了。就算是女人,但谁也抗不过一个如此强大的女人。可……摄政的女人不是没有过,那都是为后为妻把握大权的,她要是想当王,那就太难了。”

他一偏头,南河已经闭上眼,她似乎还没睡着,口头压低声音道:“为王……未必是个……她……”

她其实心头已经隐隐约约把握住某个想法,但酒劲太重,她刚刚启唇,就脑子里没了意识。

辛翳还要听她讲,却没料到南河竟没了声,再转脸瞧,她竟手脚发软,脸上一点软肉被枕的鼓起来,就那么枕着他胳膊睡着了。

辛翳:??!

虽然他只是谈几句正事儿暖个场,想过会儿,等看着荀南河喝的开始耍酒疯之后,再试探着动动手。

却没料到聊了几句,她就这么睡了!

辛翳却有点想笑。

这张脸让荀南河显得稚气多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