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2/2)
魏军主将显然也了解这些,但他想了半天,也是在想不出来,这些士兵除了是提前到来,给后头即将来的大军铺路,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魏军主将道:“这样,让人偷偷劈砍断云梯的上头半截,但不完全毁坏,就先放着。然后命人把巨石推过来,待命着,如果晋楚的主力大军来袭,就准备推下巨石把云梯砸毁。我们毕竟是守城,不能因为战战兢兢,就在对方还没出主力之前,就太过消耗自己的军备。”
副将点了点头:“您也不用担心,楚国的投石车就是再厉害,以咱们城墙的高度,很难砸进来。再说砸进来又如何,成周城内空旷的地方多得是,能在投石车范围下的地方,全都是空场,他们砸进来,还相当于是送了石材给我们。负黍君也说,我们只要能拖,就是胜利。”
魏国主将还有有些忧心忡忡:“城门防御还是以前一样,堆巨石堵死城门,让他们冲车去撞也不怕。城墙上要有人彻夜守着,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特别是深夜之后,一定要提防他们。”
副将连忙道:“喏!大家心里都紧绷着,一定不会松懈。也请将军不必太担忧,咱们粮食充足,城墙又是新修建的,就算是巨石砸在城墙上,也会纹丝不动。”
魏国主将回头,遥遥望向雨幕里灯火燃起的王宫,道:“有些情况,一定要通知王宫,尽量请负黍君多到城墙上来走一走。咱们看不出来的蹊跷,未必他也看不出来。”
一直到入夜幕,晋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城墙上向下反击的手段,很多都不管用了。推石还暂时只让推动中等大小的石头,虽然也让城墙下有所伤亡,但也有不少士兵就盯着头顶,很快就躲开了。火攻或者浇油,在如今的暴雨下早就成了不可能的选项。射箭虽然有一点点成效,但晋楚士兵一直顶着盾牌,或者躲在塔楼车的遮蔽下,射中的人少得可怜,城墙上管事的各个军官点了一下剩余的箭矢,顿时觉得这样太不划算,也不许城墙上随意放箭了。
直到深夜,雨小了些,成周城墙周围渐渐安静,仿佛不像是已经两军都在城墙上下的景象了。
魏军主将就睡在城墙上的箭楼里,他本就满脑子胡思乱想,睡得不甚安稳,人贴着箭塔内的土墙,半天没睡好,耳边……或者说墙壁上,似乎传来了一些细小的声音,他还没觉得蹊跷,忽然就有城墙上的传令兵冲进来,喊道:“大将!他们攻城了!”
魏军主将连忙起身,戴上头盔冲出箭楼。
各个城墙上都开始又晋楚的士兵登上云梯,放箭攻城,阵仗并不是太凶猛,但城墙上的士兵紧绷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他们攻城,也一个个跳起来放箭还击。
对方攻势显然缺乏统一的号令,甚至攻城的士兵不也像真正赶头功的士兵那样着急,反而是在云梯上放几箭走几步,似乎犹豫不决,自己都不知道是要攻打上来还是要退下去。
有些魏军直接砍毁了云梯的上半截,或者推下巨石砸坏了云梯车。
但魏军主将却觉得对方这攻城的样子不太对劲,就让各个城墙上保存实力,不要过分反击,先缠斗着。
这一缠斗下去,折磨的城外的士兵和城墙上的魏军,都一夜没睡,倒也真没死了多少人,就是累。
到了第二天早上,暴雨又来,甚至还开始雷鸣,外头攻城的晋楚士兵才又退下云梯,龟缩在城墙下。有的士兵还在修补副梯毁坏的云梯,魏军紧绷了一夜之后,竟然觉得昨夜双方黏糊没劲的攻守战实在可笑了,一个个在城墙上往下看,辨认哪个才是晋军,哪些才是楚军。
他们气氛倒还算轻松,为了辩论那些小心翼翼修补云梯的人是不是没钱节俭的乡下晋军,都差点要开场辩论赛了。
上午的暴雨一直持续,雷声更让人胆战心惊,负黍君虽然说上午会来城墙上,显然也被雷暴声劝退了,等到下午雨稍微小了些,才看到负黍君换了一身皮甲,前后簇拥着走过来。
魏军主将远远看见负黍君披着红色披风,朝这边走来。
负黍君一边走,一边偶尔探出头,朝城墙下看去,似乎也有些疑惑。
他眉头紧紧皱着,魏军主将连忙迎了上去,刚要开口,负黍君忽然道:“你……先别说话!”
他停住脚步,又往城墙下看了一眼,忽然指向了那些塔楼车。
负黍君问道:“那是什么?”
魏军主将:“臣也不知,看样子有些像是齐国也曾经用过的攻城车,但是高度——”
负黍君拔高音量:“我问的不是那个!是那些车下!”
那塔楼车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土堆,再加上暴雨冲刷,好像又有人为夷平,看起来很不明显,甚至有些像错觉。
负黍君猛然一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趴伏在地上,耳朵凑向黄土城墙。
后头的随从突然慌了,也跟着趴下去。
那魏军主将也害怕了,当他耳朵紧紧贴在城墙上时,他听到了不远处巡逻士兵的脚步,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连绵不断的声音。就像是……小鼠在深夜啃食墙壁……
负黍君一下子站起身来:“他们以塔楼车为掩护,在挖掘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