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葛(1/2)
得了。眼看着熬了这么多年,某个小子要继承大业了,她嗝屁在泥石流里。
南河想着自己一睁眼眼前怕是大写的红字“任务失败”。
当然也可能没有这些,直接死亡,默认失败……
但她没想到一睁眼,是蓝灰色朦朦的天空,还有一张满脸是泥和水的脸,顶着泛红的眼眶,俯视着她,一边喊着她名字,一边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
辛翳吸了吸鼻子,焦急道:“荀南河!你给我醒过来!”
南河看清眼前这张脸,昏沉疼痛的脑袋也清醒了大半:……卧槽这死小子打我?!
辛翳似乎看见她睫毛抖动微微睁开眼来,又惊又喜,还以为是他自个儿巴掌凑效了,还要抬手:“荀南河!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南河舌尖顶开黏在一起的嘴唇:“……你敢再打一下试试……”
辛翳手在半空一僵:“我、我是怕你再醒不过来了!先生!”
南河吃力的咳嗽一下,才发现大半身子都埋在泥里,她吃力的环顾四周,才发现似乎已经到了凌晨,天边微微泛起蓝光,虽然一切景物还都完全看不真切,但她还能看到山坡上出现一道滑坡滚过的痕迹,树木都被夷平,而她似乎也并没有被冲到山脚下。
这个滑坡的范围没有特别广,而是被一道山半腰的沟壑拦住,及时制止了滑坡的流势。只是沟壑里本来有宽浅的溪流,受滑坡影响,河道都只剩一半宽度了。
她似乎睫毛上都沾满了泥,但也松了一口气。
真是命太大了。
她只是被滑坡的边缘卷进去,滑坡的距离范围也没有太大,否则她怕是真是要死在里头。
辛翳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吸着鼻子道:“先生我把你拽出来。”
南河浑身无处不痛,她微微斜眼,给某个小子擦干净脸的时间,道:“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刚刚连名带氏叫我来着。”
辛翳跪在泥地上,想要把她拽出来,破涕为笑,声音嘶哑:“先生真小心眼。先生不叫我大君的时候可也不少。我现在就当面叫了,您也打不着我。荀南河荀南河!我就非要这么叫!”
辛翳眼眶有点难受。
南河自然不知道他刚刚扯着嗓子,发疯似的满山叫她“荀南河”。
他拽了一下,南河连忙道:“别。你先别动。”
辛翳连忙松开手,顶着小泥人的脸,蹲在旁边满脸紧张的望着他。
南河就怕自己肋骨断了,被他一拽,直接扎进肺里。她上半身还在泥沙外,便想摸摸身上,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有骨头断裂。
辛翳就瞪着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她自摸。
南河:“……”
幸好她最近这两年都穿戴着裹胸,把自己勒的严严实实……
那也架不住这小子在这儿盯着看啊。
辛翳:“先生在找什么东西?”
南河:“没有……我就检查一下我骨头有没有断。”
这么一说,辛翳更紧张了,瞪大眼睛气都不敢喘。
她只能厚着脸皮大概摸了摸肋骨手臂,痛楚多来自撞伤擦伤,但她外衣的衣袖也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
南河这才伸手:“行吧,麻烦大君把我刨出来吧。拽怕是拽不出来了,而且我……现在自己动不了。”
辛翳拿手挖了好一会儿,南河还要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看着他指甲都磨破了,实在心疼,道:“你用匕首。别用手了。”
辛翳摇了摇头:“万一不知道深浅划到你了怎么办。不要紧,别的工具也没有手快。”
等到南河感觉自己双腿可以微微动弹的时候,辛翳也满头大汗了。她左脚腕疼的厉害,没骨折怕也是崴脚了,辛翳这才站过来将她扶起来。
南河的鞋子早就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连胫衣的裤腿都掉了一只,露出一截小腿来。
辛翳小声道:“你还能站得住么?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腿上有没有流血受伤。”
南河摇头:“没事儿,你扶我到溪水旁。我洗洗脸。你没遇到搜山的人吧。”
辛翳:“没有,我光顾着找你了。而且山下应该也能看见你说的这个滑坡,他们可能谨慎起见就不会来了。”
南河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摸了一下脚腕,崴脚不是很严重,微微肿起来了,但没有伤到韧带筋骨。只是小腿大片的蹭伤看起来血淋淋的。
南河将脚泡在溪水中打算洗一下小腿,辛翳连忙道:“我给你洗。”
南河真是从来没见他这么主动献殷勤过,怕是刚刚把他吓坏了吧。而且在一片黑暗里,他也看不清她到底被卷到哪里去,是生是死,只知道他再喊她都没回应了。
她叹了口气道:“不用,没事儿我自己来。”
说着,她刚弯下腰,就闷哼了一声。她的腰啊……被滑坡卷进去的时候撞了一下,一弯腰下去疼的感觉快要折了啊……
辛翳蹲在水里,一下子强硬的抓住她的小腿:“先生能不能别觉得自己什么事儿都能做!之前想要挡刀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能力总有范围,有的是你不擅长的事情,能不能别都硬着头皮上。”
南河:“嘶。你抓到伤口了,松手。”
辛翳一惊,连忙松开手来。
他低下头去,默默的撩起水来给她洗小腿伤口旁边的泥沙。
南河叹气:“我习惯了。”
辛翳手一僵。
南河:“我说你也能理解不是么。习惯靠自己了。靠别人相助总有变数,自己什么时候能修炼成全能就好了。”
辛翳的手指捧着水,轻轻清洗着她的腿。
辛翳:“……可是,人无法变得全能。”
南河笑了:“是啊。不过我觉得,再过几年,你就可能几近全能了。我是除了脑袋好使一点,手无缚鸡之力,但你不一样。”
辛翳闷声道:“怎么?等过几年先生就不打算帮我了?”
南河笑:“我只是说几近。不会,我这儿又出血又出力,怎么着也要给我封邑加爵,让我好好在朝堂上晃荡几年。”
辛翳低声应:“好。”
南河那时候只是开玩笑,她也没想到离开这里回到楚宫之后,辛翳就把邑叔凭打成乱臣贼子,将她封为令尹。
南河脱下烂的不成样子也裹满泥的外衣。幸而她平日都穿着好几层,里头的窄袖单衣长度虽然刚过膝盖,但幸而只是湿了,没有太过脏污。
辛翳忽然没头没尾道:“先生的腿真细。”
南河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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