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错_第77章(2/3)

这话说完,大家掩嘴囫囵一笑,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清。人的运程是一遭儿一遭儿的,今天还是癞蛤蟆,保不定明天就成天鹅了。

风言风语,一点不落,全被澜亭听见了。

他身边的小厮和他咬耳朵:“我的爷,您瞧大爷屎壳螂变知了——飞上天了!咱们怎么办呐?”

澜亭嗯了声,“怎么办?凉拌!”

其实他不爱费脑子,就爱听人嚼蛆,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关于一块儿长大的手足,身份上发生巨大的变化,这个完全没上他的心。他该吃吃,该睡睡,心情一点不受打扰。

可是他的哈哈珠子比他精明,对主子的前程表示担忧:“嫡庶隔着山,大爷往后是正经少爷,您是小娘养的……”

说完被他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

“日你奶奶的,你才是小娘养的!爷是南苑王嫡亲的儿子,谁敢小瞧了爷,爷给他老婆挠痒痒!”

身边的人纷纷抚额,赞叹这个惩罚别出心裁,非常巧妙。但是现实问题不容回避,原来两个都是庶子,现在非要分出个高低来,分明是自己主子不得宠,矮了人家一头。

澜亭吸吸鼻子,仔细思量,转眼就认命了,“大哥哥的确和长公主更亲,我呢,忘不了自己的妈,我有妈,干什么非要认别人?”

这就是有头脑和没头脑的区别,人家大爷也有妈,妈还比周庶福晋机灵呢。人家懂得给自己铺路,他们二爷呢,哪块地里的曲鳝长得肥,什么颜色的柳条柔韧性好,他都知道。除了这个,其余诸如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这个实在让人沮丧。

“您也干点儿什么吧,巴结巴结长公主,起码得和大爷一样。”

澜亭说不,“他是哥子,本来就该比我强,我缩在他后头,这么着也挺好。我就想着,怎么让我妈回来。她给送到松江府小三年了,每回见她非得跑那么远的路,我嫌麻烦。”

虽然他妈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在松江也活得风生水起,但是做儿子的心里总有个念想,爹和妈在一块儿,这是顺理成章的。长公主自己要高兴,把人都支走了,那他妈不高兴了怎么办?他觉得自己的母亲比她来得还早呢,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她爱认谁当儿子,那是她的事儿,自己就想把母亲接回来,这点要求,就算让灶王爷评理,也不算过分。

婉婉自然也和良时说起澜亭这头的事儿,过后一琢磨,很是懊悔。

“我好像做错了,怎么光想着澜舟,把亭哥儿给忘了。孩子会觉得我偏心吧?会不会记恨我?”

良时正修剪他的盆栽,一片叶子一个枝桠逐一权衡,那份认真的劲头,不比画画儿轻省多少。听了她的话一笑:“别人尚犹可,澜亭那边你用不着这么揪细。这孩子擎小儿心宽。我有时候嫌他不长进,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他的一言一行都出自本性,活得很自在。有句话说得好,人之心胸,多欲则窄,寡欲则宽。澜亭没有远大的志向,论福气,没准比澜舟还好些儿。其实礼成之前,我也探了他的口风,结果瞧他糊里糊涂的,我就没再深究。毕竟他们母子相处,和澜舟母子不一样。当初老太太把孩子抱走,明确放了话,不许随意走动探望。塔喇氏心大,但她不敢逾越,全按着太妃的话做了。周氏呢,她不守规矩,见天儿厚着脸皮往太妃院子里钻。所以她和澜亭相处的机会很多,澜亭那个二五眼的性子就随了她,要他管别人叫妈,恐怕他心里也不情愿。”

婉婉这才放心,吁了口气道:“原来还有这一说,也是的,我瞧他和周氏很亲厚,母子两个在一块儿抖机灵,眼神划过来划过去,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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